“这本书首先讲了一个人，他就是在中国近代史上写下独立篇章的重庆人邹容；其次讲了一个案件，就是发生在上海的苏报案；第三，是讲了一段历史——邹容与苏报案撬动的晚清司法转型史。”11月26日，南滨路拾己书局，《1903：上海苏报案与清末司法转型》分享会正进行，该书作者、西南政法大学教授蔡斐如是说。
▲《1903：上海苏报案与清末司法转型》。主办方供图
作为一本以苏报案为中心讨论清末司法转型必然性的法治史、社会文化史研究著作，《1903：上海苏报案与清末司法转型》从苏报案入手，折射中国百年司法改革，在生动再现苏报案全过程的同时，从小叙事抽丝剥茧，以大视野审视清末司法转型，阐明了苏报案以个案力量推动中国近代化法治前行的历史偶然性和必然性。
一桩令清廷颜面扫地的案件
何为苏报案？蔡斐介绍，这是1903年发生在上海的一个极富影响力的历史事件。当时，章炳麟和邹容因在上海《苏报》发表文章，撰写《驳康有为论革命书》《革命军》两书，被认为“竟敢造言污谤皇室，妨害国家安宁”，清朝政府斥其大逆不道，犯下了世所不容的罪行，原本“照律科罪，皆当处决”，但在外国势力把持的上海公共租界会审公廨的最终判决中，二人只是被分别判处两年和三年的监禁。
▲蔡斐做分享。主办方供图
作为一桩震惊中外的晚清朝廷状告平民的案件，判决结果无疑让清政府颜面扫地。“正如孙中山先生后来的评论：‘此案涉及清帝个人，为朝廷与人民聚讼之始。清朝以来所未有也。清廷虽讼胜，而章、邹不过仅得囚禁两年而已。于是民气为之大壮。’这是一代伟人基于革命视角对苏报案意义的概括。”蔡斐说。
他强调，从法学角度来看，苏报案暴露了当时的领事裁判权对中国司法主权的严重践踏。“如若深究苏报案司法过程中审判机构、原告、被告、诉讼代理人、适用法律、幕后协调、新闻报道等诸多关键变量，就会发现整个审判都充满着耐人寻味且不可预测的意味，会发现司法与政治、司法与传媒、司法与社会等基本关系在苏报案中有着深刻体现；还会发现中西司法在思想、价值、文化、制度、程序等各种元素上的差异与冲突，中国传统司法的危机重重，清末司法转型的势在必行。这就从最核心的层面上奠定了本书研究的可行性。”
细微事件构建起宏大历史
选择从苏报案来透视清末司法的转型并非牵强附会。蔡斐表示，一方面，历史本就由繁芜杂的事件构成，要观察历史，发掘和探究其必然规律，一个简单便捷且有效的方法就是观察“历史中的事件”，进而去观察“事件中的历史”，“可以将所观察的事件理解为‘小历史’，它包含在‘大历史’之中，成为组成和彰显‘大历史’的因子。换句话说，就是运用细微的事件来构建宏大的历史。”
另一方面，历史的发展是一个流动的进程，所谓承先启后，每一个历史的节点都是对过去的逻辑继承，也是未来的发展之源，从来也没有独立于历史进程之外的节点。“从这个意义来说，苏报案绝不是孤立的，它的发生、发展、结局都是历史必然性的体现，同时又连接着历史的前与后，所以选择苏报案，实际上包含着‘瞻前’和‘顾后’的双重意义，这给了我们透视历史发展性的一种方便。”蔡斐说。
案件中的领事裁判权也值得思考。这项由一系列不平等条约的签订逐步确立的特权，不断践踏破坏着中国司法主权。苏报案发前一年，也就是1902年，清政府试图变法收权，尚无进展，却又遭遇了苏报案中因领事裁判权带来的阻碍和尴尬。蔡斐认为，这又直接或间接地坚定了清政府进一步收回司法主权的要求和决心，“苏报案夹杂在这一过程中的意义着实耐人寻味。回顾整个晚清司法转型，收回领事裁判权一直都是司法改革的主要动力之一，顺此梳理，苏报案的历史价值也就清晰凸显。当然，这些都是本书观察苏报案的一个维度。”
为理解晚清中国提供全新视角
重庆史研究会会长周勇、西南政法大学教师陈坤、秦涛作为嘉宾出席了本次分享会。
▲周勇在分享中。主办方供图
在解读《1903：上海苏报案与清末司法转型》这部著作时，周勇分析了苏报案的历史背景、影响及现实意义，以及邹容当时的革命思想。“邹容是苏报案的主角和灵魂，蔡斐这本书发掘出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会审公廨庭审邹容的英文记录，这是邹容的思想从反满革命，到资产阶级民主共和，进而发展到社会主义的新史料。这本书不仅对苏报案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和解读，同时也为我们理解晚清中国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它表明，苏报案是邹容的思想从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向社会主义转变的契机。“
他还饶有兴致地回忆起自己早年的学术著作处女作《重庆开埠史》，对于青年学者蔡斐的学术探索予以高度评价，“蔡斐教授用15年的时间专注于苏报案研究，出了4部著作，这是其中之一，体现了年青学者和重庆人的责任担当。历史是现实的一面镜子，通过了解过去，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现在，更好地面对未来。”
陈坤表示，《1903：上海苏报案与清末司法转型》以独特的视角和生动的叙述方式，帮助读者从一个侧面去认识理解晚清中国。同时，也对邹容的思想历程和作为历史事件的苏报案本身有了更加全面的认识。
“写作这本书，除了希望让更多人了解晚清中国，了解那个时代人们的生活状态和社会状况，我更希望读者看到，被孙中山誉为‘惟蜀有才，奇俊瑰落’的邹容烈士，从追求资产阶级共和国理想到追求社会主义理想的升华和转变。邹容是重庆的骄傲，更是先进的中国人在寻求民族独立解放中思想不断进步的典范。”蔡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