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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页米芾字帖的新生
    来源:重庆日报客户端
    时间:2019-02-14 15:25:12 | 记者:吴国红 匡丽娜 万难 龙帆 | 编辑:王君

      1月14日,重庆图书馆西北角的一间办公室,七个人趴在一张10多米长的办公桌上,整理一些散碎的纸片。许彤用手指轻轻捻起一张千疮百孔的纸片,对记者说:“我会让你们看到它明艳如初的模样!”

    ▲2019年2月12日,重庆图书馆重庆古籍保护中心,古籍修复第一步就是用高精度扫描仪对破损的古籍进行取样留底。记者 万难 摄

      这里是重庆古籍保护中心,他们是一群妙手回春的古籍修复师。

      工序多:有的需要半个月,甚至是一两年

    ▲2019年2月12日,重庆图书馆重庆古籍保护中心,古籍修复师许彤正在书库查看受损古籍。记者 万难 摄

      51岁的许彤是这里古籍修复的带头人,她手中的纸片正是北宋书画名家米芾的《米氏祠堂帖》字帖拓片。《米氏祠堂帖》共有8卷,每卷约50页。这页字帖长32.5厘米,宽16.2厘米,上书“可以成功,不知非其时”,字迹雄健清新、飘逸超迈。虽然只有短短9个字,隐约可见其笔墨酣畅,华彩多姿。只可惜字帖受虫蛀,布满了大大小小约有100个左右的蛀洞。

    ▲2019年2月12日,重庆图书馆重庆古籍保护中心,被虫蛀和絮化、酸化后的古籍破损不堪。记者 万难 摄

      “古籍和人一样,因为年岁增长或受保存条件限制,会有‘病痛’。修复它就是要按照‘病情’的轻重缓急,施以‘医治’。” 重庆古籍保护中心主任、重庆图书馆馆长任竞说。

      古籍修复分三个阶段。根据其破损程度和原因,修复师会制订不同的方案对症下药。“拍摄修复前的书影、制订修复方案、打糨糊、拆书、揭书叶、书叶去污、配纸、溜书口、补书叶、托书叶、修书皮、压平、折叶、蹾齐、锤平、压实、钉纸捻、装书皮、订线、压平、拍摄修复后的书影、填写修复档案……”任竞一口气说出20多道修复工序,完成这些工序,有的需要半个月,甚至一两年。

      技艺难:以南派为核心,具有兼容并蓄的特色

      “庆幸的是这册米芾字帖只是虫蛀。”许彤胸有成竹。

      古籍被损坏情况多样,老化、脆化、絮化、霉变……每一种情况都有不同的修复技法。修复虫蛀鼠咬相对容易,但同样有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

      一平方米左右的塑料膜旁,放着骨刀、毛笔、鬃刷、镊子、锥子、喷壶等大大小小一二十种工具。

    ▲2019年2月12日,重庆图书馆重庆古籍保护中心,古籍修复师许彤正在查看即将修补的一页米芾字帖。记者 万难 摄

      许彤首先用竹起子一点一点将破卷的纸片展平,然后小心地喷了一遍水。

      “喷水可有大讲究:少了,纸揭不开;多了,可能会破坏纸片纤维,其中的分寸拿捏全凭经验。”一旁的工作人员解释。

      “古籍修复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唐以前。”许彤介绍,那时古籍装帧形式以卷装为主。明代起,四川盆地成为全国重要的造纸及印刷中心之一,古籍修复和书画装裱行业也在重庆地区蓬勃发展起来。

      抗战时期,重庆成为全国政治文化中心,茅盾笔下的《旧书铺》就在米亭子街,张恨水也曾在这条街上找到了他遍寻不得的《两当轩集》,称“见一残本,凡两卷,碎其封面矣,书贩以白纸补之”。南北技艺的交流和碰撞,使得重庆地区的古籍修复技艺形成了以南派为核心,兼容并蓄的特色。

      过程严:通过人的制作、欣赏和传承,让古籍有了灵魂和生命

      大约40分钟后,字帖已完全被水浸润充分,许彤开始用镊子揭开拓片后面的两层托纸。

    ▲2019年2月12日,重庆图书馆重庆古籍保护中心,古籍修复师许彤正在修补一页米芾字帖。记者 万难 摄

      “揭书页是道非常细致的工序,遇到纸张絮化就是大麻烦。纸张絮化就是纸像棉花一样一层一层,把字裹在里面。如何把字拼出来,难度可想而知。上次修补清代的《有正味斋集》,第一页上有个地方卷成一团,像个小毛球,要将它展开,再把字的笔画一点点轻推上去,才拼得成一个‘味’字。”许彤说。

      修补的纸张有严格限制,必须与原文献颜色一致、厚度相当,甚至纤维分析、帘纹也要非常接近。碰到特殊材质或带有颜色的纸张,修复师还要自行调配纸浆或将纸张用植物染色。

      补书的糨糊是自制的,防腐的配料各有秘方,糨糊的浓度靠丰富经验调制。

      揭开裱纸后,许彤开始修补字帖。这是修复古籍最重要的工序之一,需要专注和细心,任何一点失误都有可能毁掉一本古籍。

      只见许彤用毛笔蘸了糨糊,在书页上不过粗针孔大小的蛀洞上一点,将裁成手指长、薄如蝉翼的皮纸一角摁在蛀洞上,而后用指尖沿着湿润的边缘迅速挪动,将多余的皮纸裁去,待七八分干后再换小镊子挑去修补处边缘的毛刺……案台前,许彤熟稔地重复着这些步骤,目光从未离开过书页。按规定,补洞后的纸张余下的宽度不能超过0.02厘米。

      因为常年面对古籍的粉尘、霉菌,这里的古籍修复师几乎都患上了修复师的职业病——过敏和肩颈劳损。许彤告诉记者,她的鼻子一年中有一小半的时间都在过敏。

      “但是,当我们看到一本本‘病入膏肓’的书重新焕发生机时,就特别骄傲和欣慰,是我们赋予了古籍新的生命。”重庆图书馆古籍修复中心80后女孩崔月婷自豪地说:“物件是死的,人的情感是活的。只有通过人的制作、欣赏和传承,才能赋予这些古籍以灵魂和生命。古籍修复师对于古籍的意义,不止在于修复。每一次相遇,都是一次穿越时代的对话。”

    ▲2019年2月12日,重庆图书馆重庆古籍保护中心,古籍修复师许彤正在测量修补古籍所用的宣纸厚度。记者 万难 摄

      责任重:光靠他们,几辈子都弄不完,还得把修复技艺传承给更多人

      下午5点半,经过近7个小时的修复,这一页《米氏祠堂帖》进入到上墙绷平的工序。曾经满目疮痍的样子终于焕然一新,恢复了昔日的神采。接下来,这页拓片字帖还要经过裱纸、上墙、崩干、方正、装订等数道工序,1周后才算基本完成,这其中每一道工序都是耐心与技艺的完美融合。

      “修复古籍要有一份匠心。”重庆图书馆古籍修复中心最年轻的修复师,1989年出生的徐言勃坦言,工作过程十分枯燥,磨炼不出耐性,就很难踏实把活干好。自己去年才开始接触古籍修复,最开始以为是个简单活儿,越学越觉得自己该补的功课越多,“真正做好,不仅要掌握化学、生物、书法、美术等方面知识,还需要在材料、笔迹等领域有一定研究。”

      “最近几年重庆古籍保护得到了飞速发展。”重庆图书馆馆长任竞称,2008年,重庆图书馆古籍修复中心成立,目前已累计修复明刻本《汉魏丛书》《大戴礼记》等各类善本古籍,以及各类碑帖拓片。2018年重庆古籍修复技艺还获评了市级非遗。“重庆图书馆馆藏古籍45万余册,光靠重庆图书馆古籍修复中心几个人来修复,他们几辈子都弄不完,还得把修复技艺传承给更多人。”任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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