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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稀动植物保护故事⑥|破解人工繁育“密码”后,崖柏在全国各地安了家
    新重庆-重庆日报 首席记者 陈维灯 记者 尹诗语
    时间:2024-05-15 07:12

    “珍稀”名片>>>

    崖柏

    恐龙时代白垩纪的孑遗植物,是世界上最稀有、最古老的裸子植物,生长于海拔700-2100米的悬崖峭壁间,是中国特有的狭域独有种,主要分布在重庆城口、开州以及四川宣汉等区域,重庆大巴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和重庆雪宝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是其集中分布地。

    保护级别:国家一级保护野生植物,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将其列为濒危(EN)物种。

    ▲2024年4月29日,开州区温泉镇乐园村崖柏繁育科研基地,人工繁育回归野外的崖柏在群山怀抱中生长。 记者尹诗语摄/视觉重庆

    时节刚过立夏,雪宝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崖柏繁育科研基地(以下简称“崖柏繁育科研基地”)里,近150万株崖柏种子苗正陆续破土而出,科研人员将它们从芽床移栽至培养杯中。

    等不及所有崖柏幼苗都移栽完,年过七旬的郭泉水便急匆匆启程返京。

    郭泉水是中国林业科学院森林生态环境与保护研究所二级研究员,也是中国崖柏研究和人工繁育最权威的专家。他4月5日来到崖柏繁育科研基地,此行目的便是亲自参与并现场指导如何让数以百万计的崖柏种子成功发芽。

    但是,崖柏种子还未全部发芽,他为何突然要离开?

    “临时在几株回归野外已11年的崖柏树上,有了新发现。”郭泉水告诉记者,他得赶紧回北京,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郭泉水到底在崖柏植株上,发现了什么?

    崖柏植株上首次发现蓑蛾

    4月29日,雨。记者在崖柏繁育科研基地见到郭泉水时,他头戴斗笠,正在一株崖柏前仔细找寻着什么,浑然不知雨水淋湿了后背,鞋面也早已沾满泥土。

    “崖柏上怎么会有这个?”

    记者和雪宝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事务中心(以下简称“杨泉”)主任杨泉赶紧凑过去,只见郭泉水掌心里有一个长约3厘米、灰褐色,类似蚕茧但不规则的东西。

    郭泉水有些焦虑地说,“这是蓑蛾幼虫的蓑囊,是蓑蛾幼虫吐丝结成的,囊上黏附断枝、残叶、土粒等,形成了现在的颜色和各种形状。”

    蓑蛾也称袋蛾,幼虫栖息囊中,行动时伸出头、胸,负囊移动,是林木、果树、行道树的重要害虫,吃光树叶后还能转移到附近的作物上继续为害。

    ▲2024年4月29日,开州区温泉镇乐园村崖柏繁育科研基地,郭泉水在雨中检查崖柏。 记者尹诗语摄/视觉重庆

    郭泉水眉头紧锁,最近,他已在好几株崖柏上发现了蓑囊,其中一株崖柏的虫害尤为严重,“叶子被吃了一大半,我摘蓑囊都摘了近百个。”

    让人费解的是,和崖柏打了20多年交道的郭泉水从未在野生崖柏植株上发现过蓑蛾幼虫,为何在人工繁育回归野外的崖柏上会出现蓑蛾幼虫?侵蚀崖柏的又是哪个品种的蓑蛾?如何防治?

    这个事儿有点急,郭泉水顾不上等崖柏种子全部发芽,便带上蓑囊样品和被侵蚀的崖柏枝条,急匆匆返回北京,到实验室里寻找答案,“我会尽快回来,一定要找到防止蓑蛾泛滥的方法。”

    累计人工繁育崖柏174万株野外回归52万株

    崖柏主要分布于重庆大巴山南麓雪宝山山脉的悬崖峭壁间,数量极为稀少,一度被宣布“野外灭绝”,直到1999年在重庆大巴山南麓雪宝山山脉的悬崖峭壁间被重新发现。

    自此,郭泉水开始与雪宝山的工作人员一起,潜心寻找崖柏人工繁育的“密码”,雪宝山也成了他的第二个家。

    尘封的往事在郭泉水的讲述中如电影般在记者眼前放映,但故事却远比电影曲折,“那时候天天盼着崖柏开花。只有开花,才可能结果;只有结果,才能有种子繁育。”

    谁曾想,一年过去,崖柏开了花,却没结果;来年花又开了,还是没结果。

    “崖柏一直不结种子,只能进行人工扦插。”2005年,郭泉水率先在实验室和雪宝山区域进行崖柏人工扦插实验。

    野生崖柏珍贵而稀少,扦插枝条都是历经艰险自悬崖绝壁上采集而来。可经过6年的反复试验,郭泉水和雪宝山保护区工作人员用了各种方法,扦插生根率最高仅20%。

    进展,源于一次意外。

    2011年9月,一个偶然的机会,有人从崖柏的小树上采集了一些穗条进行扦插。在同样的条件下,这些穗条的生根率竟能达到96%。

    ▲2024年4月29日,开州区满月镇甘泉村崖柏繁育科研基地,邬黎(左一)正在检查崖柏幼苗的生长情况。 记者尹诗语摄/视觉重庆

    “这个数据说明,这个树种是可以扦插的!”大山深处的扦插地里,年过六旬的郭泉水开怀大笑,笑着笑着却湿了眼眶,在雪宝山的多少个日日夜夜一齐涌上心头,百感交集。

    虽然穗条扦插成功,但可供采集穗条的小树很少,试验依然处于停滞不前的状态。

    真正的转机,出现在2012年10月,雪宝山区域内的野生崖柏种群10余年来首次大规模结种。

    深秋时节,郭泉水与雪宝山保护区工作人员黄吉兰等人穿丛林、攀崖壁,采集了大量崖柏种子,次年便繁育出40多万株崖柏幼苗。

    郭泉水发现蓑囊的那批崖柏,正是源于2012年采集的崖柏种子。

    如今,事务中心已建设了4个崖柏繁育基地,累计人工繁育崖柏174万株,野外回归52万株。

    30斤种子可繁育约150万株幼苗

    时隔11年后的2023年,雪宝山区域内的崖柏再次大规模结种,不仅野生崖柏种群果实累累,就连人工繁育回归野外10年以上的崖柏也结了不少种子。

    “取得野生资源采集许可证后,我们在郭泉水等中国林业科学院专家指导下,采集了30斤种子。按20%的发芽率计算,能繁育出近150万株崖柏种子苗。”杨泉说。

    这30斤崖柏种子,需要进行严格分类。

    ▲2024年4月29日,开州区满月镇甘泉村崖柏繁育科研基地,邬黎正在检查崖柏幼苗的生长情况。 记者尹诗语摄/视觉重庆

    “种子来自哪个区域的哪棵树,是野生的还是人工繁育野外回归的,母树树龄多少……都要详细标记。”苗圃里,事务中心工作人员张光箭、蔡松才、吴浩等人,每天都要听郭泉水念经一般的唠叨。

    “老爷子是怕我们出错,特意多叮嘱几句。”张光箭告诉记者,这是为了方便对崖柏幼苗进行参照比对,筛选更加优质的种质资源,进一步做好崖柏人工繁育工作,“你看,标识牌上写有‘H’的,代表这批种子来源于人工繁育野外回归的崖柏,后面的序号则代表每一株崖柏的编号。这样,每一株新生的幼苗,都能对应自己的母树。”

    此外,工作人员还要对几百万颗比豌豆还小的崖柏种子进行逐一筛选,去除空瘪的种子。

    “几天下来,眼睛都看成斗鸡眼了,肩膀脖子酸痛。”杨泉介绍,由于人手不够,事务中心还从开州区林业局借了10多人,一周左右才完成筛选。

    这段时间,芽床上的崖柏幼苗陆续探出了小小的、绿色的脑袋,好奇地“张望”着这个世界。

    郭泉水说:“每一颗种子,都是我们历经千辛万苦从悬崖峭壁上采的。别看这些幼苗又细又嫩,却能长成参天大树,在地球上存活几百万年。”

    崖柏或能成为国家储备林建设珍贵造林树种

    此次在开州忙碌的一个月里,郭泉水还抽空去了趟西藏参加一个学术会议,“顺便从雪宝山带了100多株三年生崖柏幼苗过去,在林芝进行适应性栽培(在一定的技术保障下,在不同的地区、不同的环境条件下进行栽培试验)。”

    这不是崖柏第一次走出重庆。

    2023年2月23日,200株两年生崖柏幼苗就在距雪宝山近1800公里的云南高黎贡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进行迁地保护(移栽到与原生境条件相似、潜在分布区相适宜的区域,进行特殊的保护和管理)。

    随后,崖柏又分别在内蒙古大青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陕西天华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山东长岛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甘肃宁县马盖梁黄土高原等区域安了家,且成活率都超过了85%。

    为什么要将崖柏送出重庆进行迁地保护和适应性栽培?

    “崖柏这种植物活化石身上有着太多的未解之谜,比如在上亿年的时间里,崖柏为何能躲过灭绝的命运而留存至今?崖柏的基因库中藏着怎样的秘密,以至于如今野生崖柏只生长在重庆大巴山南麓雪宝山山脉的悬崖峭壁间?不同气候、土壤条件对崖柏的生长会有怎样的影响?”郭泉水和杨泉一致认为,只有让崖柏在更多区域内存活,才能获取更多样本,更好地拯救和保护崖柏,“所以我们要在全国更多区域,尝试进行崖柏的迁地保护和适应性栽培。”

    ▲2024年4月29日,开州区满月镇甘泉村崖柏繁育科研基地,村民们正在移栽崖柏幼苗。 记者尹诗语摄/视觉重庆

    “目前,事务中心还正在开展崖柏无性系良种选育研究,这对于扩大崖柏的种群数量、改善崖柏种群结构和开展崖柏良种规模化繁育及推广种植有着重要意义。”杨泉介绍,崖柏是常绿的乡土树种,树形优美,材质优良,耐寒耐贫瘠,在悬崖峭壁乃至石灰岩缝等恶劣环境仍能生长,是优良的可供选择的园林绿化、工程造林和生态治理树种,“筛选崖柏优良种质资源,有利于本区域的生态建设和产业发展,也可将崖柏大量应用到三峡库区、长江上游及黄河流域的生态治理中,为国家储备林建设提供优质的珍贵造林树种。”

    不仅如此,崖柏良种还可作为优质的香料作物进行推广种植,形成规模化的苗木产业,带动本地区的经济发展,助力乡村振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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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何维     主编: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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