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长江水,流过年年岁岁。巴渝大地,百年前的峡江何等险奇?峥嵘年代,川江儿女有过怎样的遭际?沧海桑田,峡江迎来哪些变迁?……这些问题,你或许都能在西南大学出版社新书《〈峡江一瞥〉译补图注》中找到答案。“它就像一扇窗口,为我们展现了峡江地区的另一面,那种感觉很神奇,既陌生又熟悉。”12月7日,该书责任编辑张昊越告诉重庆日报记者。
▲《峡江一瞥》译补图注
重庆开埠,开启大规模峡江考察
开宗明义,何为“峡江”?“一般来说,峡江指的是重庆至宜昌的川江地区。郦道元《水经注》有云,‘自三峡七百里中,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叠嶂,隐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便是中国古代峡江地区的最好写照。因其鬼斧神工的自然风光、独具特色的人文风情,古往今来,峡江就备受文人青睐,出现在无数文学作品里,声名远播海内外。”张昊越介绍。
19世纪末,清廷无能,国门大开,越来越多外国人得以深入峡江:1890年3月31日,中英签订《烟台条约续增专条》,身居中国海关总税务司职的英人赫德,任命好博逊为重庆海关税务司。1891年3月1日,英帝国主义控制下的重庆海关正式开关,重庆开埠,从此,外国人可到重庆“自由往来侨寓,从事商业、工艺制作”,外轮可“从湖北省宜昌溯长江以至四川重庆府”,“附搭行客装运货物”。
▲原书中的峡江风貌。
不过,尽管已经开埠,但经长江水道到达重庆等西部地区却并不容易,尤其是到了冬天,峡江处于枯水期,滩多水急,船舶极易失事,而夏天洪水期,通航时间也比较短。于是,为数众多的外国“探险家”,在沿长江向西深入的过程中,开始格外注重考察峡江沿岸地区,并形成了丰富的文献资料。
百年老书,记录峡江逝去的时光
“《峡江一瞥》这本书,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问世的。”张昊越说,《峡江一瞥》的作者是英人蒲兰田,他于“清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二月十五日驶 ‘利川号’小汽轮,自宜昌,经三峡,二月二十七日到万县,三月八日抵重庆”,这段经历,被他写进了《峡江一瞥》中。该书于 1921 年由别发印书局印刷出版,当时仅上海、香港、汉口、新加坡、横滨等地发行。
▲1921年发行的《峡江一瞥》
这是一本游记性质的图书,对峡江地区船只、险滩、水流的记载尤为详细,一字一句间,尽显当时航行川江的险,以及江民谋生的不易。“比如写船行险滩,‘一百多个男人在岸边险滩的尽头手脚并用地拉船,慢慢地、一寸一寸地挪动,船才得以从暗礁之间的空隙中继续前进……一条有缺陷的系船索、一个不结实的绳结、一个错误的操作都意味着船只会在参差不齐的礁石上失事,这样的事故总是在长江上游等待着游客’。这些记录生动详实,彼时场景的动魄惊心,让人有如身临其境。”张昊越说。
书中,蒲兰田还饶有兴致地描写了他所见到的“每一样使得穿越中国成为全世界最令人着迷的旅行的事物”,其中,有江岸边的高山峡谷等地质景观,有古塔、寺庙和古栈道等人文景观,还有沿途经过的如夔州府城等各大小城镇、村落,以及居于此地的人们。一幅峡江生活画卷,仿佛就在读者眼前。
译补图注,立足专业让经典再现
“蒲兰田的《峡江一瞥》体量不大,却也经典。”张昊越表示,近代以来,类似的外国人游记还有很多,也有不少被译成中文,受到国内外读者尤其是相关专业领域读者的欢迎。但总体来看,一些翻译版本存在对历史地理等相关名词的误读,游记某些地方的记载本身也有误,导致这些翻译作品的质量参差不齐。虽然在专业人员来说,有些错误能够看出来,但非专业人士可能受到误导,因此推出专业人士的新译本显得有必要。
他介绍,本书作者张铭博士,长期对川江航运、巴蜀历史感兴趣,早在硕士阶段就开始翻译《峡江一瞥》,部分曾发表在《中国人文田野》上。“在这本《〈峡江一瞥〉译补图注》中,张铭以传统方式,对蒲兰田1921年出版的《峡江一瞥》进行译补图注,仿前贤学者校补图注之格式,在翻译原书的基础上加以注补,并增添大量相关的历史图片等材料,资料详实,图文并茂,知识性趣味性兼备。”
▲今日之库区新貌
“《〈峡江一瞥〉译补图注》的出版,是一件有益于学术研究和社会文化的事。”张铭导师、西南大学历史地理研究所所长蓝勇教授表示,蒲兰田精于河流航运,他的专业身份让他对百余年前的峡江风貌记录具有了特殊的史料价值,他的视角和笔法不仅在类似的国人游记中鲜见,也是同时期外国人游记中缺少的,就这一点来看就显得珍贵。“现在,张铭又对这本书做了许多有益的补注,使我们对蒲兰田的认知更为全面,也使我们能通过游记本身和注文,对近代川江地区的历史文化建立起更全面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