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辈摄影人赶上了最好的时代,但我却算不上一个合格的记录者,错过了太多时代发展的细节。”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许可正坐在两路的一间办公室,窗外是重庆初夏难得的大太阳,见我们推门而进,他起身将我们拉到窗前指着一处建筑,随即便发出了感慨。
话虽如此,许可却并非自己口中“不合格的记录者”。
从1981年高中毕业从事摄影工作以来,他创作了大量摄影作品,用影像记录了一个时代的变迁与发展,展现了一代人的故土乡愁记忆,其中《喜迁新居》1989年9月12日在《人民日报》发表,《亲人》1991年10月4日在《经济日报》上发表并获得三等奖。
△许可与孩子们合影
01
留住时光
下午4点,大美渝北摄影俱乐部入口处,一张张不同年份的江北机场照片吸引了我们的注意。
访谈,也顺势从“江北机场”的变迁组照开始。
“1985年11月30日,江北机场破土动工,这对江北县(今渝北区)来说是一件意义重大的事情,我有幸记录下了这一场景。”
△1985年11月30日,江北机场破土动工。
在接下来的30多年里,无论是1990年江北机场投用,再到2017年T3航站楼投用……许可几乎从未错过江北机场的每一次“重大瞬间”。
△1989年,建设中的江北机场。
△1990年,T1航站楼建成投用。
△2017年,T3航站楼建成投用。
许可的“不错过”,一部分源于热爱,一部分源于生活。
机场动工时,许可工作和生活都在机场附近的两路镇(今双龙湖街道),骑15分钟自行车,就能到机场工地。
△2018年7月,江北机场全景。
数十年来专注于记录江北机场的成长过程,是许可引以为豪的事,也是他的乐趣所在。
当然,作为一名摄影师,他的乐趣,也远不止记录机场那般简单。
从41年前拿起相机开始,许可捕捉着这座城市的“动与静”,把每一次街巷“肌理”的变化都定格为城市记忆,随即再把这些记忆整理、打包,装进历史。
△1986年,开发前的宝圣湖。
△波光潋滟的宝圣湖。
光影之间,尽是对家乡的眷恋。
金龟岛上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破旧的两路横街拆迁……许可一路行摄,在他的镜头下,家乡两路年复一年快速生长,丰富而绵密的历史影像跃然纸上。
△1986年的两路横街。
△1992年,金龟岛
△1993年,金龟岛
这其中,许可最喜欢拍的,还是“立交桥”。“立交桥周围的变化总是最大的,夸张时甚至一天一个样。”
△人和立交新旧对比
他拍宝圣立交,横跨29载岁月,从1989年只见推土机和车辙印再到今日流光溢彩车流不息,新旧图对比里,写满了人们津津乐道的城市记忆。
△1989年,宝圣立交。
△1990年,基本通车的宝圣立交。
△2018年2月,宝圣立交夜景。
其实若是仔细观看许可的照片,便会发现,那些动则“跨世纪而来”的新旧比对照,在城市不停流转的几十年时光中,却保持着“几近相似”的角度。
△松树桥立交新旧对比
“其实很简单”许可了然地笑了笑,眼睛微眯,面上带着回忆的神色,随即嘴角弧度扩大:“那时候拍照片都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所以几乎每张照片都能记住拍摄地点,不过按图索骥罢了。”
02
留住乡愁
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新旧事物在互相冲突中更新迭替,越来越多的人离开家乡。
故土,成了躲不开的零碎记忆,根植于故乡而生的“乡愁”则成了萦绕在心头的挥之不去。
就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里,一批又一批的摄影师拿起相机,踏上了寻根的负向旅程,许可便是其中一员。
但许可的故土和乡愁,却又是不一样的。
他并非长在农村,亦无法从童年的经历中用影像打捞起关于乡村的诸多碎片。
△1986年,统景镇。
乡愁对他而言,更像一代人的共同回忆——人生没有回去的路,乡愁提供了某种往复的想象通道,直叫一辈人勇往直前的心有温软回归的一刻。
于是他只是记录,突破了以往摄影“采风式”的拍摄样板,希望用图片承载着更多真实的、纯净无瑕的内容。
从而让那些真实的、灵动的、闪着光的故土乡愁,在影像的封印中被妥善安置、默默咀嚼。
而赶场,作为乡愁中不可磨灭的符号,顺利成章地成为许可最爱的拍摄题材之一。“1、4、7是统景,3、6 、9是龙兴……”他嘬了口茶,眉飞色舞地介绍起了渝北区各乡镇的赶场时间。
△1989年,两路场上。
在恰逢赶场天的日子里,他有空闲便驱车而去,买把菜买只鸡,和二大爷摆会龙门阵,将自己完美的融入“赶场人”的角色,拍摄成了顺手的事。
“将赶场当做赶场,而不是一次拍摄任务”,如此拍出的影像反而更显自然灵动。
露天老茶馆里的日常,修钟表打火罐的老行当,木屋里质朴真诚的笑……乡场一幅幅充满生活气息的瞬间都被放入取景框,鲜活而不加矫饰。
入目皆是人间烟火,无声更胜有声。
这种“沉浸式体验”的手法,是他拍摄乡愁系列的一贯理念。但同时,许可的镜头却是冷静而克制的。
“我尽量保证所有的画面都是客观的。人、物、景,都被原汁原味地刻印在图片上,不曾过度渲染,亦毋须雕琢。”
他只是想借这些影像,留住记忆中的缕缕乡愁。于是,在许可的“乡愁”影像中,能够看到诸多已经消失或少见的风物,传统的手工挞斗、炊烟四起的土墙瓦房,江畔的老式木蓬船……
当然,最永恒的主题,还是人——那些质朴纯粹的家乡父老。
透过这些意向和人物,那些散落无踪的无形乡愁似乎也变得有迹可循起来。
而承载了这些“乡愁”的一幅幅黑白影像,隐藏着许可对这片土地最深沉的情怀,亦为看客梳理出了一条遥望故土的观看之路。
03
留住未来
纵观许可的41载摄影生涯,故事或许并不波澜壮阔。
高中毕业后,他进入江北县文化馆,从事全县摄影艺术创作的组织和辅导。“那时候其实还是很懵懂,没有太多记录的意识。”
直到后面进入江北报(现渝北融媒体中心)工作,许可将摄影关注的中心放在了“人与社会”上,他至今仍念念不忘的照片,便拍摄于那一年。
那是一张拍摄于1992年的照片,彼时两路城南开发动工,画面正是两位老人在繁华蓝图下留影,满是喜悦的笑容中透出对未来的期盼。“算是我当时摄影风格和题材的一个代表吧。”
退休后的许可,则更明显更关注“自身思想的表达”,因而才有了如今的乡愁系列。
在不断转型的过程中,许可创作了大量的摄影作品。于是我们不由得好奇,许可会如何评价自己的作品。
已近耳顺之年的许可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我好像还没有到要总结过往的年龄,那应该是很多年后才考虑的事情了”。
而自认为正值“当打之年”的许可,也一直保持着学习的心态,比如“在视频网站看下学习资料。”
其实这些年,摄影于许可而言已经成了一种刻入骨髓的条件反应。“有时候早上四五点自己就醒了”,甚至“看到外面天气好自己不出去拍照就有愧疚感”。
一次在渝北茨竹镇拍云海时,天气并不算好,但许可和朋友却坚持驱车上山,“看到云海浮出的一瞬间,真的是浑身止不住颤抖”,说及此,许可挑了挑眉,声音不自觉地放大:“都形成一种条件反射了”。
许可的心态很平静而佛系,41年的摄影历程,他却说自己似乎没什么“值得一说的故事”,“好像都习以为常了”。
他甚至并不在乎照片此时此刻的价值几许,只是将一切交给时间,笃定时光最终会成就这些影像。他时常认为自己作为摄影师“有点失职”,曾经只埋头大场面而忽略了小细节。
于是他更加坚定的记录着现在,“现在,何尝不是未来”。
历史的潮流奔涌向前,正是许可这样将镜头瞄准城市发展和故土乡愁的摄影师,他们拍摄重庆的日渐繁华或者角落与秘境,用自己手中的相机,向城市献出了赞美诗,让往事可追,使未来可盼。
注:文中图片和视频均为视觉重庆签约摄影师许可拍摄,如需转载使用,务请联系客服工作人员。
新年新气象,视觉重庆摄影师专访栏目将在新的一年为大家持续带来业内优秀摄影师访谈,欢迎各位摄影师自荐或推荐。
视觉重庆客服电话:63907720 投稿邮箱:sjcqtk@vip.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