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继志又踏上了重庆这片令他魂牵梦萦的土地。
74岁的他已在南京求学、工作、生活50年,但他还是能说一口地道的重庆话,爱吃川菜,性情耿直豪爽。几乎每年清明节期间,他都会携家人回到重庆北碚——他的父亲王朴求学和战斗过的地方。
这个清明节有些特别。“今年是建党百年,也是父亲百年诞辰,他们为之奋斗的国家已经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4月2日,王继志一行来到王朴烈士陵园、王朴中学,参加纪念王朴烈士诞辰100周年系列活动。
▲4月2日,王朴烈士陵园,王朴之子王继志为花篮整理缎带。记者 齐岚森 摄/视觉重庆
他精神抖擞,步履矫健,讲起王朴的事迹时激情澎湃。
红岩英烈王朴在大坪刑场牺牲时年仅28岁,那一天是1949年10月28日,一个多月后的11月30日,重庆解放。在王继志此行间隙,重庆日报记者对他进行了专访,聆听他讲述心中的父亲。
在生与死面前,他义无反顾选择死
“娘:你要永远跟着学校走,继续支持学校,一刻也不要离开学校,弟、妹也交给学校。”
“小群:莫要悲伤,有泪莫轻弹。你还年轻,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狗狗取名‘继志’。”
这是王朴狱中给母亲和妻子的口信,狱中脱险难友将其带出后,由王朴妻子褚群忆述。在王继志看来,这几十个字的口信,内涵丰富而深刻。
口信中的“学校”,指莲华中学,实指党组织。在狱中,王朴心中最牵挂的是党组织,临近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将自己未竟的事业寄托于党和母亲等人。
▲王朴。记者 齐岚森 翻拍/视觉重庆
“在生与死面前,他永不叛党,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死,这是信仰的力量,他坚信只有共产党能够挽救危难中的中国。”王继志说,父亲不是天生的革命家,他的坚定信仰是受到教育和各种进步思想影响后才形成的。最终,他用生命捍卫了信仰。
1921年,王朴出生于原四川省江北县(今重庆市渝北区)一个富裕家庭。1944年夏,他考入当时设在北碚的复旦大学新闻系。在这里,他逐步树立了共产主义信仰。1946年冬,他加入中国共产党。
“学校”曾为党的事业作出重要贡献。《重庆歌乐山军统集中营史实研究与保护利用》一书记载,王朴和母亲金永华先后创办莲华小学、改办莲华中学、接办志达中学。截至重庆解放,培养了数百名学生。党还以学校为依托,发展了大批党员,约计700人。
王朴牺牲后,王继志是如何“继志”的呢?“1947年,我在重庆出生,在这里生活了16年。1963年,我到成都参军,在部队里历练了8年。”王继志说,那个年代的青年人大都有英雄情结,满腔热血想保家卫国,作为烈士后代的他更是如此。1972年,王继志赴南京求学和定居。
“我把儿子都献给党了,还要什么钱呢?”
“她是一位具有崇高精神的人。她的一生是热爱人民无私奉献的……奉献了她几乎全部的家产,奉献了她最钟爱的儿子……”王朴烈士陵园中金永华的墓碑上,近400个隶书小字讲述着这位英雄母亲的事迹。
▲王朴与母亲金永华。记者 齐岚森 翻拍/视觉重庆
史料记载,从1947年秋至1949年,金永华、王朴陆续变卖了1480石田产和市区的部分沿街房产,折合黄金近2000两。所得款项,一部分作为党的活动经费,一部分存入银行备用。
这位母亲为何支持王朴走上革命之路?“她是一个商人,是一个地主,她难道不喜欢钱吗?”王继志说,支持王朴走上革命之路、支持共产党,金永华是做过思想斗争的,“她受过教育,是一个开明的人,她经过反复权衡,最终理解王朴所从事的事业是正义的、有前途的,所以她才选择将自己半生积攒所得的殷实家产奉献给党。”
王朴的鲜血,让金永华进一步认识到党的伟大。重庆解放后不久,金永华坚决拒收近2000两黄金折合成的巨款。她说:“我把儿子交给党是应该的,现在要享受特殊待遇是不应该的;我变卖财产奉献给革命是应该的,接受党组织归还的财产是不应该的;作为家属和子女,继承烈士遗志是应该的,把王朴烈士的光环罩在头上作为资本向组织伸手是不应该的。”
“我把儿子都献给党了,还要什么钱呢?”王继志说,他经常听到亲戚转述祖母的这句话。
1984年5月,84岁的金永华如愿加入中国共产党。“王朴于我亦子亦师,他不恤殒身,以碧血丹心完成了对我的党的主义的启蒙,筑起了我精神的支柱。党通过王朴使我兴办莲华(中学),莲华又教育了我及我一家,使我终于能跨越历史局限步步追随党的事业。”1989年,金永华在给江北县委的遗函中写道。
“父亲引导祖母走上革命之路,她经常给我讲父亲的事迹,教导我永远跟党走,做对社会有用之人。”王继志回忆。
沿着革命先烈的足迹继续前进
接受记者专访时,王继志不时说起重庆话,幽默又爽朗。
“每次回重庆,我都能感受到重庆的巨大变化,重庆发展得真不错。”他笑称,“不光重庆人爱重庆,外地人来到重庆也会喜欢得不得了,这个城市在世界上的名气会越来越大。”
谈起家乡天翻地覆的变化、国家日新月异的发展,王继志很是感慨,“中国能有今天的成就,共产党起了主导作用,这说明父亲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血沃中华的先烈,人民不会忘记。数十年来,红岩联线管理中心、北碚区、王朴中学(志达中学前身)等通过展览、文艺作品等多种形式传承和弘扬王朴的精神,引导干部群众沿着革命先烈的足迹继续前进,让红色基因渗进血液、融入血脉。
“掌握了知识才能明辨是非,进而选择正确的人生道路。希望今天的青少年也好好读书,志向高远,把我们国家建设得更加富强。”专访最后,王继志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