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魂舞韵，穿越千秋。舞剧《杜甫》就像一束光，照亮了诗圣的家国情怀。10年光阴流转，这部舞剧从初登舞台的青涩，到如今斩获“文华导演奖”的荣光；从初代创作者的坚实奠基，到现任团长苟晓燕带领团队，以2.0版的匠心与大规模巡演的步伐，让经典“活”在了无数观众心里；一代代艺术工作者接力守护，将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的使命牢牢肩负。

“固然，我们有很好的基础，但也正是因为有这么好的基础，才更应该延续甚至放大它的生命力。”当苟晓燕团长来到重庆歌舞团时，就深知唯有刀刃向内的深度打磨，才能让一个好作品真正完成从“立”起来到“火”起来的蝶变。舞剧《杜甫》2.0版应运而生。

2022年是重庆歌舞团关起门来苦练内功的一年。团方再次诚邀总编导韩真、周莉亚等主创对这部7周岁的作品进行修改复排。

整体的连贯性和代表舞段与诗作的紧密结合，是这次改版思考得最多的地方。“我时常有一种感觉，也许人们想读懂杜甫的心愿，比杜甫想被人读懂的心愿更强烈。因为纵观他的一生，实在有太多把个人荣辱舍弃给家国天下的表迹了。他看自己少，但看国家、看人民却很多。”苟晓燕动情地告诉笔者，“观众的遗憾在哪里，我们的目光就值得投向哪里。”

舞段“丽人行”中惊鸿一舞的“妃”在下半场的剧情中如何延续，这个封建皇权下的悲剧女性除了倾国倾城的美，还有什么能触动人心？《兵车行》《春夜喜雨》以及“三吏”“三别”……这些独步古今的诗篇能否有更加直观的方式被观众捕捉到？特别是两个“杜甫”之间的关系，这是全剧最令人意犹未尽的地方。分明都是同台，可为什么他们此时能够“共舞”，而彼时却只能“遥对”？有些观众说自己虽然没看懂这个设计，但心绪却始终被它牵绊；有些观众说这个设计似乎不仅能圆杜甫审视自己的梦，也能圆了我们审视历史的梦，它能不能被表现得再突出一些，再深刻一些呢？

▲《春夜喜雨》舞段。重庆歌舞团供图

带着对这些问题的思考，整个剧组抱定“守正不守旧，创新不失根”的共识，把一百多个昼夜焊死在了排练厅。

苟晓燕非常重视观众对这部舞剧的反馈：“既不能附庸，也不能罔顾，一定是艺术与市场的双向奔赴。”

实际上，古今中外舞台上的“常青树”都是在边演边改的过程中长成的。

被誉为中国话剧“活化石”的《茶馆》60多年来一直没有放下手里的磨刀石；舞剧《丝路花雨》的早期修改聚焦“文化还原”，后期优化则侧重“国际共鸣”，因而成为中国舞剧走向世界的名片；音乐剧《悲惨世界》的1987年百老汇版强化冉·阿让与沙威的对手戏，让剧情更紧凑，又在2014年复排时调整了《I Dreamed A Dream》，让芳汀的绝望更具感染力……这些经典作品仿佛一直在告诫我们——要记得出发时的模样，更要拥抱一路上的风景！

2022年的国庆假期，舞剧《杜甫》2.0版在上海正式开启了首轮巡演。观众欣喜地看到在舞段“挽弓”的肃杀场面中，“妃”如一缕游魂般逆光穿过，已不复“丽人行”中的荣华。大厦倾兮，谁都不能置身事外。

观众也看到新婚的夫妇、负伤的士卒、倒地的流民……人物周围出现了一行行沉郁顿挫的诗句，惨白的文字将巨大的酸楚和心痛砸向观众，热泪淹没了每一颗跳动的心。

两个“杜甫”叙事线更加清晰，观众甚至无须记住杜甫的生平时序，只借由“现实线”与“理想线”的互动，就能感知到诗圣“活在我们堆儿里的”的立体形象和伟大精神。

舞剧《杜甫》2.0版“犹如茁壮的牡丹迟开于长安”，首演成功给了整个团队极大振奋，随即开始了史无前例的大规模巡演。

黄土高原的风景是直截了当的，苍茫的土塬、发亮的小路、细细长长的河道勒紧大地、草木身上的绿意被秋风一打就脱落了，这样的环境似乎天生就要成就人。河南是杜甫的故乡，赋予了他“七龄思即壮，开口咏凤凰”的才情与志向，也见证了舞剧《杜甫》焕新改版后的第一场“票房售罄”。

与之相比，江南的风光就要清丽多了。沿着青年杜甫游历吴越的足迹，舞剧《杜甫》多次登陆长三角地区，每一回都给人留下了一段诗舞共鸣的佳话。有的观众虽然已经是二刷三刷了，但对这部剧的喜爱却有增无减。还有的观众专程从外地赶来，风尘仆仆地走进剧场，满面红光地回归生活，一边采买剧目文创，一边感慨不虚此行。

过去3年，重庆歌舞团用150多场演出，超过前7年演出总和的“驰而不息”重走了杜甫之路，在80多座城市之间掀起一场旷日持久的文化共鸣。直至今日，巡演的脚步还在继续。

▲《杜甫》演出场景。重庆歌舞团供图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壮游。我们的壮游不仅是演绎‘杜陵诗卷作图经’，更是人的成长、成熟、成才。”苟晓燕在谈及巡演时，说得最多的是团队建设，因为作品的成长归根结底要变成人的成长，而巡演对团队建设的意义是空前的。

舞剧《杜甫》2.0版从启动之初，就明确了由本团舞蹈总监李庚和舞剧项目总监李晋担任执排。经过3年的历练，李晋已经从初代“老年杜甫”的扮演者成长为了剧目的执行导演，一个既能演又能排，既能督又能导的“特种兵”。2.0版中的“老年杜甫”则由年轻演员许子博扮演，“青年杜甫”从初代扮演者李庚变成了新生代演员刘天一，令人眼前一亮。剧目还完善了“老带新”机制，帮助新演员学习舞段，理解角色，成功地维持住了剧目的高品质。

重庆歌舞团始终怀着极大的诚意面对复杂多变的现实，把这条“壮游之路”走得坚定，走得铿锵，走得气宇轩昂。

明亮的阳光穿透玻璃房顶，照拂在艺术沙龙里繁茂的绿植上。迎着光，生命会变得勇敢，无惧寒暑，用力地向下扎根向上生长。此前，舞剧《杜甫》的总编导韩真、周莉亚又一次回到了重庆歌舞团。她们坦言“十年的感情，十年的信心，共同的呵护和热爱，相信以后还有机会再合作”。事实上，继获得第十届“荷花奖”舞剧奖、国家艺术基金大型舞台剧和作品资助类型的“大满贯”、第十八届“文华奖导演奖”之后，舞剧《杜甫》的十周年典藏版已经正式启动，新的壮游开始了。

从“诗圣”的笔下走来，向人民的舞台走去。舞剧《杜甫》的十年是艺术精神传承的十年，也是文化自信跃升的十年。这一趟跨越时空的“诗舞壮游”没有孤勇者，只有薪火相传的接力——初代创作者播下的种子通过整个团队的深耕与创新，长成了舞台上的常青树；只有同舟共济的勇往——就像演员代际更替的不息，就像诗舞行万里的不怠，就像功成不必在我的不悔。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壮游，这是舞剧《杜甫》的焕新之路，它关于热爱、关于坚守、关于相信……关于每一个为梦想奋斗的人，它正在把我们带向更远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