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次雨过天晴后,“虹”出现了。彭敏对美丽而短暂易逝的“虹”产生了独特的情意。于是他想要留住“虹”,用自己的文字。
诗人逐步探索并构建起一个专属于自己的诗意宇宙,使“虹”在经过精心锤炼的语言所搭建的诗意之上灵动跃动。
“虹”作为一种自然景象,常以静悬于雨后天际的一抹彩色弧线映入人们眼帘。然而,在彭敏的《献给虹》中,“虹”作为贯穿全文的意象,不是端坐在字里行间串起全文,而是以丰富多变的姿态穿梭跳跃于诗意之间,构建一个充满生命律动的诗意世界。

▲2025年7月22日傍晚,阵雨停歇后,南岸区上空短暂出现彩虹。 通讯员 王欢 摄
首先,诗人笔下的“虹”拥有萌发、绽放以及言说的生命历程,被赋予了超越现实世界的无限生命力。
“虹/你终于在黄昏盛开/我等到这昙花一现的/千年之约”,“虹”如花朵般在黄昏盛开,展现出一种爆发性的动态美感。而“昙花一现”与“千年之约”的张力,更加凸显了“虹”出现的珍贵与宿命感。这种动态美感在后续诗作中得到了延续和补充。
“虹端坐在花骨朵里/在露珠的小宇宙中诵经”,“虹”看似静态地端坐,实则是为下一个动作积蓄能量。也许是花朵不堪于“虹”的念诵,“千树万树的桃花喊出谜语”,千万树桃花喊出谜语回应虹的念诵,“喊”字调动起自然界泛着生机的绿意与“虹”对话。在诗人眼里,世间万物的搏动,都映出了“虹”的影子,而这影子,是流动的,是回响不断的。
然而,诗人对“动态化”的追求并未止步于意象的层面,更深刻地体现在他对诗歌语言本体的锻造之中。
“老槐树藏虹的影于木纹/虹从枝叶中探出头/说着星星的话”,“藏”静中寓动,“探”显现主动,“说”将前两个动词串联起来,构成了一条完整的动态链条。还有同样精妙的诗句:“脆生生的太阳/在白云的唇上/微颤/能衔上虹吗”。这里的动态性体现在多个层面:形容词“脆生生”赋予太阳以可触的质感,“微颤”以极其细腻的笔触捕捉到那个将动未动的瞬间,而“衔”保持了动作的轻柔感。正是诗人语言的精准运作,让诗意本身在读者眼前生动地展开、变化、完成。
诗人以细腻的感官描写构建出丰富的知觉世界,让读者在视觉、听觉、触觉的融合中获得立体的审美体验。
如“一簇焰火/在枝头舞蹈/虹立于虚空/把每个韵脚踩响”,焰火立于虚空舞蹈,带给读者视觉上的冲击,紧接着“虹”把韵脚踩响,又使读者感到动态的音乐美。
同样是视觉与听觉的巧妙结合,在“歌声是红红的烈焰/噼噼啪啪燃烧起来”中,诗人将听觉的“歌声”与视觉的“烈焰”相融合,再配以拟声词“噼噼啪啪”,创造出一种视听交融的独特效果,使诗意在多重感官的碰撞中迸发新的生命力。
也许是想要将“虹”收藏于心间的诗人,在“虹”将现或将隐之时,便是如此发动全身上下每一处感官来感知“虹”。于是,当文字落于纸上,感官所感知的“虹”便在字里行间灵动闪现,引领读者步入一场超越现实的诗歌之旅。
彭敏在《献给虹》中,以其独特的笔触将“虹”这一意象赋予了鲜活的生命力和动态的美感,使其不再是定格的风景,而是自然界流动的旋律。它绽放、言说、漫游、构筑,以其千变万化的姿态,激活了读者的全部感官。
在其中,每一个词语都呼吸,每一行诗句都生长,诗歌本身成为与逝去时间的一场对话。一颗诗心因为被“虹”击中后产生的一种无法抑制的颤动而发芽、生长、开花、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