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时评:丰收节,最应该庆祝什么
2025-09-23 10:45
丰收时节,大地流金,一年一度的中国农民丰收节又至。当我们在各地看到乡村产品琳琅满目、推介活动如火如荼时,固然欣喜,但若视野仅止于此,便可能错失了深入探究乡村振兴长远大计的契机。
笔者认为,这个节日,理应成为我们审视乡村发展脉络、思考未来路径的重要节点。
剖析乡村长期以来的不富裕,其症结往往指向一点:在社会大分工体系中参与程度的不足。反观城市的繁荣,恰恰是其深度融入社会分工的直接结果。城市,在人类文明的进程中,大多数是贸易的产物,其诞生之初,便承载着交换与分工的基因。
古典经济学理论对此早有深刻洞察,无论是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对劳动分工效率提升的精辟论述,还是李嘉图的比较优势原理,都揭示了专业化分工如何驱动社会生产力发展、财富积累的根本逻辑。时至今日,即便我们已迈入人工智能的新时代,这些看似古老的理论,依然为我们理解经济现象、指导实践提供了有力的思想武器。
亲历农村生活的人,对此会有更真切的体会。在农村,一个人往往被迫成为一个“多面手”:他可能不仅要精通耕种,还要懂得修缮房屋、砍柴烧火、料理家务,甚至要掌握一些简单的医疗常识,如伤口包扎,乃至识别采集草药以治疗常见疾病。这种多面手的生存模式,虽然展现了农民的坚韧与智慧,却也无可避免地导致了效率的损耗。他们看起来异常忙碌、疲惫不堪,但其劳动产出却往往低于预期。这正是专业化分工缺失,导致个体无法专注于某一领域、难以达到精专的必然结果。
一个不争的事实是,今日农村那些拔地而起的小洋楼,其资金来源绝大多数并非纯粹的农业收入,而是外出务工所得。城市之所以能提供大量的打工机会,正是因为其高度专业化的社会分工,催生了海量的细分岗位需求。这明确无误地告诉我们,分工是财富创造的重要驱动力。
因此,乡村要实现真正的振兴,唯一的、也是最根本的出路,在于更大范围、更深层次地参与社会分工。这种参与绝非仅仅局限于将自家种的几把蒜苗、几棵青菜拿到城里去卖。那固然是分工的萌芽,但其规模与效益都极为有限。我们所要追求的,是更具战略性、更富价值链的深度融合。
当下,我们已能看到一些富裕起来的农村,正是这条道路的先行者。譬如城市近郊的乡村旅游,高海拔地区的避暑康养产业,以及依托特定地理禀赋的地理标志性产品种植区。这些乡村并非盲目发展,而是精准地找到了自身的比较优势,通过提供独具特色的产品或服务,在城乡资源的交互与融合中获得了发展。今天的丰收节,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在展示乡村的资源,促进这种基于分工的交易与合作。
然而,这样的尝试和成就,与时代发展的大潮相比,还远远不够。当前,我们正处在一个交通条件极大改善、城乡融合步伐加速的新时代。以重庆为例,铁路、公路、航空网络四通八达,中欧班列和陆海新通道打开了通往国际市场的门户,即将建成的“米字型”高铁网络更将进一步缩短时空距离。在这样的背景下,乡村参与社会分工的视野,早已不应仅仅停留在周边城镇,而是要大胆地走向广阔的全国乃至全球市场。
这方面,重庆的成功案例不少。比如奉节的脐橙,通过高效的物流和营销体系,不仅在国内市场供不应求,甚至出口到东南亚,饱受欢迎;巫山的脆李,则通过航空运输,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北方的城市餐桌。这些成功的案例,正是乡村深度参与社会化大分工的生动注脚。订单的激增,极大地带动了当地特色地理标志农产品的种植面积急剧扩大,奉节脐橙种植户年收入数十万元已不再是稀奇之事。
在这样的收入水平面前,谁还能轻言农村贫困?城乡之间那曾经壁垒森严的鸿沟,正在被填平;曾经急不可耐地想走出农村的孩子,也看到了在家乡这片土地上实现自我价值、创造美好生活的希望。
所以,丰收节,我们最应该庆祝什么?不仅仅是庆祝物质上的丰收,更是要庆祝我们已经具备了这样的条件,我们正在积极地促进乡村深度参与社会化大生产,以此来谋求更具可持续性的乡村振兴。
凡注明来源重庆日报的作品,版权均属重庆日报所有,未经授权不得转载、摘编或利用其它方式使用上述作品。已经本网授权使用作品的,应在授权范围内使用,并注明“来源:重庆日报网”。违反上述声明者,本网将追究其相关法律责任。
除来源署名为重庆日报稿件外,其他所转载内容之原创性、真实性、完整性、及时性本站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请读者仅作参考并自行核实。